SSブログ

【APH】过去的碎片 [同人作品]

※ APH同人,bg向

※ CP英列、英爱 & 仏爱

————————————————————————————————

【今天遇到一个人,在学校门口的街道上。我们都刚从店里出来,不同的是,我从酒吧,他从茶餐厅。他看起来对自己当前的生活状态不太满意,脚下一个易拉罐被粗鲁地踢到一边,接着从他口里冒出一连串快速而流畅的低声咒骂。

  我们擦肩而过的时候,相互望了一眼,然后如意料之中迅速调离视线。

  呵,管他作甚?想必第二天我就会忘记今天遇到的这个眉毛粗得足以令人印象深刻的男人。】

  

  亚瑟偶然在茶馆看见一位美丽的小姐,她端庄贤淑,举止优雅,勾起茶杯的手指修长白皙;齐肩短发上系一条紫色发带,粉色蕾丝长裙恰到好处地衬托出她的文静可爱,不过真正吸引了亚瑟的目光的是那双有着和他相似的绿色的眼睛。

  这双眼睛,也和“她”很相似。只不过那位小姐的眼睛灵动而沉静,而“她”,则隐忍而沉默,当被逼得走投无路时便喷射出激烈的火焰,以反抗一切企图压抑她的人。

  亚瑟没法扑灭那火焰——实际上他已经是个败者——但他确信自己拿得下现在这个引起他注意的女孩儿。他花了好几天观察她的一举一动,暗暗记下她的爱好,她的习惯,以及她的交际圈——他不希望她身边围着一群俗不可耐的朋友然后降低她的品味最终导致她的庸俗。不过就这几天的观察结果,他发现她并没有这样一些朋友,或许这当归功于她那厉害的哥哥——那个人几乎瞪走了每一个企图接近她的男人和女人。

  亲眼目睹这些场景,亚瑟当然不会贸然上前自讨没趣,他也不为目前的情况担心。有这样一位负责任的哥哥,妹妹一定会被保护得很好,而且不管她顺从还是叛逆,对于像亚瑟这样的第三方无疑都是有些好处的。

  经过装作不经意的多方打听,亚瑟得知那位小姐名叫艾瑞卡•茨温利,就读于XX学院;她的哥哥叫瓦修•茨温利,是一名银行职员。他们常在傍晚5点左右来到这家安静高雅、散发着古典气息的茶馆喝茶,一个小时以后准时离开,分秒不差。

  跟德/国佬似的,循规蹈矩得可笑。噢他说的是瓦修•茨温利。

  掌握了这条信息,亚瑟开始把握时间比他们晚到,专门挑离他们近的座位,幸运的话还能占到邻桌的位置。

  如果说前几次总看到一个金发碧眼粗眉毛的男人坐在不远处喝茶是巧合的话,那么连续几个星期都是巧合的概率也太惊人了吧?绝对比得上一个木桶从天而降正好砸中自己头顶的概率。

  亚瑟终于成功地引起了艾瑞卡的注意。一天他装作认真看报,余光瞟到艾瑞卡对哥哥瓦修说些了什么。后者望向他这边,目光锐利,如果不是亚瑟根本不吃这一套,只怕他腿都发软了。瓦修回过头,嘱咐了妹妹几句,她便起身来到亚瑟身边。

  到了这个时候,亚瑟不再需要表现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了。他彬彬有礼、绅士而不失幽默地与她聊天,体贴备至地为她倒茶,得知她很爱看书后,便不失时机地向她推荐她可能感兴趣的书,并有意无意地介绍起自己喜欢的书。

  “我家有一个图书室,里面藏书比较齐全,如果有想要而又在其他地方找不到的书,欢迎您来敝舍借阅。”

  亚瑟说这话时鸡皮疙瘩都要掉一地了。这个谦虚又不那么谦虚的人是谁他不认识才不是他!他干嘛要这样呢?像以前对“她”一样对艾瑞卡不行吗?他根本没必要讨好她,喜欢的话想办法把她限制在身边让她永远成为自己的人就好了,何必这么费心伤神地去逗她开心呢?

  然而尽管这个想法曾一度在他的观念里占统治地位,亚瑟还是不自觉地以一种对方能够接受的方式与她周旋着,仿佛某种力量和记忆促使和警告他最好这么做。

  分别的时候,他们互留了电话号码。艾瑞卡没有手机,留的是家庭电话,并拜托亚瑟不要在周末和晚上九点以后打来,不然哥哥会很生气。亚瑟答应了,心里有点不痛快。艾瑞卡隐含的意思(也许她自己并未意识到)说白了,就是在得到瓦修的认同之前,不管他什么时候打电话那家伙都会生气。既然如此他只能等她的电话,或者他们还得持续一段时间在这里,在她哥哥的监视下,通过将会变得越来越枯燥的闲聊越来越没效率地增进感情。

  这对以前的他来说简直不可想象——那时的他可没有这样好的耐心。

  “哟,我们高贵的绅士先生终于肯‘屈尊’来这儿见见老朋友了。”弗朗西斯手拿酒杯装模作样地数了起来:“让我想想,多少天了?”

  亚瑟没有理他,坐到依照惯例留给自己的座位上,在弗朗西斯复杂的目光下要了一杯加冰威士忌,并和着橘色偏暗的灯光一口气灌下了半杯。弗朗西斯的表情由错愕转为觉悟。

  “我说……”

  “啊——?有什么不满吗?”拖长的音完美展现了朋友此刻的不爽,弗朗西斯深知惹恼哪怕只是微有醉意的亚瑟后果也是非常糟糕的。虽然糟糕的不会是自己——前提是亚瑟不记得醉酒时说过的任何话以及做过的任何事。

  “是哪位小姐或者……”弗朗西斯停顿了一下,几番斟酌后才继续说,“……先生让我们的绅士先生如此……?嗯?”

  对方没有反应。他在神游,刚才的话他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弗朗西斯叹了口气。

  “那我走了,恕不奉陪。”今晚他可约了人呢,再和这闷声不吭的醉鬼干坐下去,一晚上可就荒废了。

  “十天了。”

  弗朗西斯顿住了脚步。“嗯?”

  “已经十天了,一点进展都没有!”情绪一经释放就收不回来了。“每天像个傻瓜似的说些自己都厌烦的话题,还要忍受她哥哥审视的眼光。我已经够安分了!他要我怎么做才能放任我们交往?!要是以前的话我——!”

  他还没说完就被弗朗西斯打断了。

  “好了好了,你先冷静一下?”

  但他忘了现在跟亚瑟说这些是没用的。亚瑟奋力挣脱了他的钳制,眼里迸射出愤怒和伴有破坏冲动的光。所幸的是他闭上了嘴,弗朗西斯举起双手表示投降。

  “还是那么任性啊你。”弗朗西斯重新坐下,对晚上的约会泡汤表示认命。“本来以为爱琳死后你会改变……”说完他才想起亚瑟其实已经积极地做出了改变,至少那位小姐没有成为他强烈征服欲的第二个牺牲品。

  算了,懒得修正了,反正他也不会记得。

  “真喜欢她的话,多点耐心?”这句话由他说出来可能说服力不大,但还是那句话——反正他不会记得……但愿。

  亚瑟从被打断时起就一直缄默不语,他静静听着,仿佛此刻需要宣泄的人是弗朗西斯。听到“爱琳”这个许久不曾提及的名字,他握酒杯的手指微微颤动了一下,却是一言不发。

  “要不,干脆放弃吧。不用勉强自己。”

  “别说的你都懂一样……!”

  “……好吧,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OK?”

  显然这句话对亚瑟来说毫无用处,他根本不能随心所欲。又过了几天,他接到艾瑞卡邀请他去音乐会的电话。老实说,他对一首曲子是肖邦还是莫扎特还是别的什么的兴趣不大,但是知道并能区分他们作品的特点确实能体现一个人的品味,并能使那个人身价大增,让其他人对其刮目相看(至少不敢小看),于是亚瑟就在电话里稍稍扯了些“旁枝末节”。

  “亚瑟先生您懂得真多呢,罗德先生一定会很高兴的。”

  “罗德……?”

  “他是一名钢琴师,明天的音乐会由他来演奏肖邦。是我哥哥的好朋友”

  “是吗?那么,期待明天,我的小姐。”

  “请一定期待。”艾瑞卡的语气变得有些俏皮,还带了点撒娇的成分。亚瑟猜想,她一定会在明天兴致勃勃地告诉他她是怎样想出一个办法说服哥哥让他们俩单独去听音乐会的,然后她将向他委婉地表达爱意,并期待得到他的积极回应。

  和爱琳不同……完全不同!

  亚瑟突然握起拳,抬起狠狠砸向办公桌,如一枚导弹落向地面。

  够了……!

  他露出某种可以被称为痛苦的神色,仿佛看见长发绿瞳的女孩抗逆的目光。

  别再想起她了。别再……想起她了。

  

  【我又见到了那个人,他和我的同班同学弗朗西斯似乎是朋友?请原谅我怀疑他们之间友谊的真诚,因为那家伙对弗朗西斯的态度傲慢得很,常常出言不逊,含沙射影地嘲弄他。被讥讽者自然会反唇相讥,不卑不亢。看起来双方都很享受这个过程。

  从两人的互掐中,我得知了那个人的名字。因为弗朗西斯叫了他一声“小亚瑟”,这个称呼立即遭到对方的反击,所以我猜想他的实际名字应该是“亚瑟”。

  我相信我已通过弗朗西斯间接地了解了亚瑟这个人,就像我熟悉亚瑟王的故事一样。

  他有着企图征服一切的欲望。不得不说,亚瑟的确在某些方面十分迷人,但仅是这一点,就足以让我远离他。

  离得越远越好。】

  

  为了不因为约会而耽误工作,亚瑟将下午三点以后的任务全权移交给了下属马修,因为他不仅工作出色,而且诚实可靠,值得信任。

  临近三点,天空开始暗下来。远远飘来的乌云将原本阳光普照的大地分割成了两个世界,一半仰面沐浴在阳光下,另一半侧身躺在令人不安的阴凉里。亚瑟握了握伞,从光影交界处迈过,心里暗暗祈祷这场雨不要下得太过猛烈。

  没想到亚瑟如约与艾瑞卡碰面然后往音乐会会场走的时候,那朵云又慢悠悠地远远飘走了。亚瑟鄙夷地望了它一眼,恨不得它被太阳给晒干。

  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单独相处,两人显得有些拘束。亚瑟试图从以前的恋爱经验里寻求帮助,但想来想去都觉得以前那套思维模式和言行方式并不适合现在这个温和顺从的女孩儿。和她在一起他的心会慢慢沉静下来,尽管这让他不自在。两人安静地并肩而行,无需言语,自有一份默契蕴含其中,这或许是很多恋人理想的相处模式——亚瑟不是容易满足和安于现状的人,但他愿意试着为艾瑞卡尽力去营造这种安宁知足的氛围。

  他们来到会场。亚瑟记得这个礼堂,小时候父母常带他来这儿听音乐,自己仅有的那点可怜的音乐知识就是在这儿耳濡目染的。艾瑞卡向工作人员说了什么,年轻的小伙子立刻恭恭敬敬地领他们到一间屋子前。他轻轻敲了敲门,说:“罗德先生,茨温利小姐来了。”

  “请进。”得到准许后,小伙子打开门,屈身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罗德里赫刚刚整理完衣服,他站起来招呼他们坐下,然后端了两杯茶给艾瑞卡和亚瑟。当他把茶杯放到亚瑟面前时,亚瑟点点头行了问候礼,两个男人的目光短暂地交汇并进行了迅速简短的交流。

  “这位是……?”罗德里赫问艾瑞卡。

  “他就是亚瑟•柯克兰先生。”

  “您好,我是亚瑟•柯克兰。”亚瑟起身,伸出手。

  “罗德里赫。”他们象征性地握了下手,罗德里赫继续说:“艾瑞卡就拜托给你了,但是请你们务必在十点半之前回来,我必须亲自把她送回去。”

  “什么?”亚瑟一头雾水。

  艾瑞卡立刻说:“罗德哥哥你放心吧。那我们先告辞了。”说着她主动牵过亚瑟的手,不等他说出疑惑便带他离开了会场。

  “我已经和罗德先生打好了商量,现在哥哥肯定以为我在听他的音乐会呢。”一出门,艾瑞卡就迫不及待地向他讲述了她的计划,说着还忍不住自己先笑了起来,“他们见面总是拌嘴,但哥哥很相信他。”

  原来这就是她给自己的神秘礼物,他们将进行一次正式而甜蜜的约会。这个女孩,比他想象的还要机灵。亚瑟慢慢笑了,他停下来,用自己也不敢相信的轻柔动作揽过艾瑞卡娇小的肩,然后轻轻地,仿佛稍一用力就会伤害到她般极其温柔地给了她一个浅浅的吻。艾瑞卡是第一次与人接吻,她的大脑一片空白,意识到自己被吻后又幸福得晕头转向。

  他们去美术馆看展览,到书店了解最新的图书,在格调高雅的餐厅吃饭,然后看了一场不长的电影。艾瑞卡不知道约会时女方应该扮演怎样的角色,她一切都听亚瑟的建议,两人的决定几乎不存在争议,最后亚瑟提前十分钟把她送到了罗德里赫那儿。

  “谢谢你,亚瑟先生,这是我度过的最美好的一天了。晚安。”

  “晚安,艾瑞卡小姐,晚安,罗德里赫先生。”

  亚瑟出了会场往回走,路过一个不常去的酒吧,瞥见弗朗西斯单手叉腰靠在门边意味深长地望他。亚瑟翻了个白眼,和他一起进了酒吧。他知道他什么都看见了。

  “别挤弄你那该死的眉毛和眼睛了,没错,就是她!”亚瑟赌气似的一口气喝下大半杯酒,弗朗西斯吞了吞口水,把椅子旁边挪了几毫米。

  “要我说——我无意引你回想起不好的回忆,也不想冒犯那位小姐——”

  “有什么快说!”

  “……爱琳比她正点多了。”

  “去你的!”亚瑟下意识接道,沉默了一会儿,他又不甘心地加了一句,“混蛋你说的没错!”

  弗朗西斯忍住笑意:“哦!在她面前你就像真正的绅士一样。亚——瑟——先——生——!”他怪模怪样地学起艾瑞卡纤细甜美的声音,弄得亚瑟心里一阵发麻,像千万只蚂蚁爬过。

  “闭上你该死的嘴吧!”

  亚瑟端起酒杯,无所事事地环视周围。低亮度的灯光,淡淡的酒水气味,人们的相互取闹和调侃,不断搜寻着的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的眼睛。这是个结识朋友、宣泄烦恼的好地方,幸运的话还能找到好床伴,但它没有赋予人冷静和理智的功能。

  工作以后亚瑟很少一个人泡酒吧了,他通常和弗朗西斯一起,有时还有他们的朋友。弗朗西斯可不,不管有没有人陪,一有时间和兴致他就会去离自己最近的酒吧坐上几个钟头,因为他的俊美和性感,自会有人主动搭讪。

  “喂,难道还没人能让你收敛一点吗?”亚瑟继续移动视线,问弗朗西斯。被问者又要了一杯酒,小啜一口,不知是开玩笑还是认真地说:“出现过。”

  “被甩了?”

  “她离开了。”

  “这不等于被甩了吗?等等,女人?”

  “……喂喂这很正常好不好,我又没说我是同/性/恋。”

  “双……”

  “得了你闭嘴吧。”

  弗朗西斯并非介意自己被这样定义,他只是觉得不够准确。如果不管对方是男是女都能上/床的人是双性恋的话,那么用它来形容他再适合不过了;但如果单纯的以“爱上的对象”为判断标准,就目前来说,他——在大部分人眼里应该——是正常的。他喜欢漂亮有个性的人,性感惹火是一方面,但与前者相比就不那么重要了。这些人中有男有女,他喜欢他们,被他们吸引,与他们相互挑逗,说大胆暧昧的话,但他真正爱过至今无法忘怀的只有一个。

  倘若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一定不会将她拱手相让,然后,眼睁睁看着她,为摆脱不断的骚扰而坠入深渊。

  “看来你是认真了啊,小亚瑟~”弗朗西斯似笑非笑,等着朋友的回击。“去你的小亚瑟!你才小亚瑟!你全家都小亚瑟!”……之类的。

  出乎意料的,什么都没发生。

  “亚瑟?”他扭头去看他,见他一动不动地凝视着不远一处角落里坐着的女人,心里叹了口气,也望过去。

  尽管隔得不近,灯光也有点暗,弗朗西斯还是异常清晰地看到了她的面庞。他瞪大眼睛,整颗心激动得发颤,因为太过吃惊他几乎握不住手里精巧的酒杯。

  感受到来自另一方向的视线,女人朝亚瑟这边扫了一眼,嘴角带起一丝意义不明的微笑。

  亚瑟动了动喉咙,第一次发现发声如此艰难:“爱琳……”

  

  【今天那个叫亚瑟的家伙来到我面前趾高气扬地要求我做他的女朋友,我拒绝了,纯粹因为讨厌他那居高临下的态度。如果不能抱着平等的心态对待我,那么就算他是一位优雅的绅士,一个拥有吸引全世界女孩目光的瞩目光辉的优秀少年,我也不会甘愿屈身领受他的——他自以为的——恩赐。

  但他好像误解了我的意思,认为我在欲擒故纵,于是左眉一挑很了解我似的说:“别以为这样会抬高你的身价,女人那套我可厌恶透了!”

  “是吗?那么请您永远离开我吧,高明的先生,别掉了你的价!”我几乎立刻进行了回击,一心希望结束我们的谈话以摆脱他的纠缠。他果然极不高兴地掉头走了,我想一定是我当时眼神轻蔑至极以至伤害到了他的自尊心。

  班上同学都向我投来惊异的目光,他们以后肯定也不敢惹我了。对我来说这是个不错的结果,因为我必须不受干扰的完成学业,然后靠自己的努力过上想要的自在生活。】

  

  连连绵绵下了几天小雨,城市笼罩在又闷又湿的阴沉之中。淅淅沥沥的雨声为繁忙的人们和快节奏的生活奏起清新和缓的小调,当然不是所有人都乐于聆听。人们偶尔吐露稍微的不快和郁闷,心底里却不停抱怨和咒骂,以为这些不堪的字眼能成为停雨的强力咒语。

  这几天亚瑟没去茶馆,原因之一是艾瑞卡打过电话说因为天气不好哥哥不会带她去,而另一个原因……

  “女朋友?抱歉,我不能答应你,同学。”

  “真喜欢我的话,能请你多考虑一下我的心情吗?”

  “我有选择不的权利!”……

  他不认为被唤起过去记忆的自己能够在艾瑞卡面前完全若无其事,尤其是当她和爱琳面对面时——比如街上偶遇或者也不排除这种可能,爱琳故意在她面前现身。他相信自己有能力应付自如,因为艾瑞卡几乎无条件地信任着自己,只要爱琳不存心拆台,他至少可以尽力保持表面上的自然和冷静。

  但是……该死!到底发生了什么?她不是已经……已经……!

  记得那天天空碧蓝澄澈,飘着几片淡淡的云,太阳铺开它撒播光与热的大网,不管人接不接受,闷头盖去。亚瑟和弗朗西斯蹬着自行车,在本该端坐教室读书做题的时间急急忙忙赶往城东的郊区,阳光把他们头上和脖子上的汗珠晒得亮晶晶的。他们刚刚从老师代表那儿打听到埋葬了爱琳的墓地,而得知确切位置时距她的葬礼已经过去了四天。她的碑很普通,小小的照片上浅浅微笑而神情倔强的女孩很难让亚瑟相信她已经去了另一个世界。两个人无言地在堆满鲜花的碑前站了一会儿,而后各自献上花束。

  “别以为这样你就可以摆脱我了!”当时的亚瑟咬牙切齿地说,“你最好在那里做好准备!等我过去的时候,一定不会放过你!”

  听了这番孩子气的话,在场的弗朗西斯感到了困惑。他一直认为亚瑟对爱琳如此执着是因为她不愿妥协,如果哪天她放弃反抗,过一段时间亚瑟就会腻烦然后甩了她去寻找新的刺激。弗朗西斯一直这么认为,直到现在也不怀疑当初使得亚瑟对爱琳产生兴趣的原因之一便是他未得到满足的征服欲。

  不过在爱琳自杀之前,亚瑟想要的东西已经得到了,尽管是依靠蛮力,那他又不甘心些什么呢?听听他说的话——“等我过去的时候,一定不会放过你”——这已经算得上是执念了。弗朗西斯无法断定亚瑟在企图征服爱琳的同时把自己的心也搭了进去,但他的心境确实发生了某种变化,这种意想不到的变化驱使他做出了某些改变,尽管微小,但令人欣慰。

  亚瑟也察觉到了自己的变化,他决定像爱琳生前说的那样,试着多考虑对方的心情。他觉得这是求得她原谅的最好方法了。

  可是她却出现了。一个已经下了葬、碑上清清楚楚刻着名字的女人居然活生生出现在他面前!如果不是幽灵或鬼魂什么的话,那么只可能是和她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人了。

  哦上帝,请不要开这种玩笑,它一点儿也不好玩更不好笑。

  他又独自去了那家酒吧几次,却没再看到长得像极了爱琳的女人。他怀疑是不是自己看错了,但是弗朗西斯证实了他们没有看错——就算亚瑟一时为感情所左右在那种容易使人迷惑的环境下看花了眼,弗朗西斯也不至于更没理由犯这个傻。在亚瑟的印象里,弗朗西斯和爱琳接触不多,顶多作为同班同学一起策划和参加活动,尤其是得知亚瑟看上了爱琳之后,他几乎不再主动搭理她了。亚瑟想找那个女人问个清楚,如果不是爱琳,或许他们可以成为朋友,如果她是爱琳……

  亚瑟感到头疼。

  如果她是爱琳的话,他要怎么样呢?他能怎么样呢?向她道歉忏悔以求得宽恕吗?就算得到了原谅他能心安理得地撇下她去过自己的生活吗?他曾经伤害过她——如果之前出现的女人不是爱琳的话,他就是害死了她——这是无法歪曲和改变的事实,面对它,即使爱琳宽恕了他他也会永远心怀悔恨,只是如果受害者选择放下的话,他会稍微好过一点。而且现在最大的问题是艾瑞卡。她是继爱琳之后唯一一个自己既爱慕又欣赏的女人,尽管她不能像爱琳一样激起他强烈的激情,但他确信自己对她动了真情。他将永远记得爱琳,但是现在,他遇到了自己愿意为之改变的人,他想要珍惜她,想成为她的支柱,想她成为自己最亲密的人,任何痛苦和悲伤降临到她身上会令他感到同样甚至加倍的痛苦和悲伤。他不知道这是否称得上爱情,但他不想失去她。

  天气刚刚转好,亚瑟和艾瑞卡进行了第二次约会。艾瑞卡把这次约会原原本本告诉了她的哥哥,瓦修对亚瑟似乎印象不坏,只嘱咐她早点回来便不再干涉了。“爱琳”也没有出现。不仅他和艾瑞卡约会的时候没出现,白天连她的影子也寻不着。

  莫非她的“活动时间”和他们不一样?

  想起酒吧里像极了她的女人坐在一个陌生男人身边,冷漠地微笑,亚瑟心都揪紧了,曾经的所有物被他人占有的焦灼撕咬着他的灵魂,差点他就冲动地冲过去给那男人几拳然后拽过她转身就跑了。之所以没这么做,他想一定是自己过了会做那种“从坏蛋手里抢过心爱的女人然后霸道地宣告她的所属”的疯狂而浪漫的事情的年纪了。不过在爱琳的记忆里,那个“坏蛋”正是自己吧,可惜她的骑士始终没有出现。不可能有谁出现解救这个刚强自立的女孩的,因为她看上去不会接受也不需要任何人的帮助。

  哈,他俩的性格都糟透了,不是吗?

  “亚瑟先生,您最近好像很没精神的样子,有什么心事吗?”艾瑞卡把书放回原处,她正读到精彩之处时发现了同伴的心不在焉。她以为是工作上的事烦恼着他,便希望他至少向自己抱怨一下。

  “不,没什么。这本书怎么样?”亚瑟问。

  艾瑞卡点点头,重新抽出它。“这本书非常棒,我能借回去吗?”

  “当然。”这会儿亚瑟想起是自己邀请艾瑞卡来家中做客的,而过了半个多小时他们却只是在图书室耗着,完全没有实质性的交谈,他更是沉溺于个人的思绪,几乎忘记了客人的存在。为了表示补偿,他有些不自在地问:“来点儿红茶吗?”

  “谢谢您,亚瑟先生。”

  “不用,我可爱的小姐。”他拉过她的手,放在唇边吻了一下。“还有,以后请直接叫我的名字好吗?”

  艾瑞卡缩了缩手,她或许觉得两人进展得太快了,但在亚瑟看来,这样的速度根本不算什么。在男人深情而火热的目光下,她涨红着脸低声呢喃道:“是,亚瑟。”

  “不,亚瑟同学。”

  即便无法逃离,爱琳依然在拒绝他。她的身体放弃了抵抗,眼睛却亮的吓人,正是其中燃烧的火焰让多年后的亚瑟明白,有生之年,他都休想用武力得到她的心。但那时他不懂,甚至就连现在,他也未必懂得如何与爱琳这样的女孩相处。

  “你已经无权拒绝我了……”他将爱琳压在身下,一只手按住她的双手,另一只手抚上她的小腹,得意而兴奋地笑。他得到了她。“……你的身体里有我。”他沿之前的路线一路吻下。他的气息,和她的气息,不那么和谐的,再度交融。女孩始终一声不吭,连呼救和哀求都没有。此后一个星期,爱琳没来上课,不久,传来她跳楼自杀的传闻。

  听到这个传闻,亚瑟只觉浑身起了鸡皮,一股寒意直窜上身。是他吗?是他吗?是他害死了她吗?不对,不是这样的,他想要的不是这种结果!自杀什么的,怎么可能?!她一点儿也不适合这种死法,她那样倔强不肯认输的人怎么可能选择这种懦夫才会走的道路!不可能,不可能的!

  是,他坚信她不可能自杀,正如他坚信她总有一天会爱上他一样。现在看来,他是多么愚蠢。从自己的角度揣摩他人,因此而愚蠢。

  红茶的味道一如既往,因为艾瑞卡的存在而异常醇香。

  亚瑟想,自己已经完全爱上她了。

  

  【我知道自己被他深深吸引,但我不能为他所掌控。一旦妥协,他便拥有了任意玩弄我的能力,我将永远不能脱身。

  任何企图控制我的人,都将永远失去我。】

  

  艾瑞卡生日的前一天,亚瑟收到来自瓦修的邀请。他被这个严厉的哥哥认同了。生日宴会上只有他们三人,瓦修向他说起了茨温利家族的兴衰,以及兄妹两人怎样无亲无故在这个陌生的城市坚强的生活。

  “吾辈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艾瑞卡能快乐无忧地生活下去,我们虽不富裕,但也不贫苦,我不愿看到她的下半辈子为了生计而操劳。”瓦修说,他早已打发艾瑞卡准备茶点去了,现在是他和未来妹夫的谈话时间。“所以,柯克兰先生,吾辈希望艾瑞卡和你在一起过得比现在更幸福,你能做出承诺吗?”

  关于自己的回答,亚瑟已经记不太清了,总之瓦修看起来非常满意。从艾瑞卡家出来后,他照例去了弗朗西斯经常呆的酒吧,果然在老位子上找到了他。他们沉默地喝酒,各怀心事,喝到第三杯,亚瑟对老朋友说了他的决定。

  “等艾瑞卡毕业后,我就向她求婚。”

  “我早料到了。”弗朗西斯丝毫不感到惊讶,亚瑟和他是时候成立各自稳定安详的家庭了。“这没什么奇怪的。祝你幸福。”

  “……我还以为你会有点与众不同的回答呢。”

  “哦?”弗朗西斯略感意外,话语间竟带了几丝嘲弄,“那么你希望我说什么呢,亚瑟大人?”他将手中残余的酒一饮而尽,不再理会亚瑟辩驳似的胡言乱语。“会不会对不起爱琳?”突然他听到这么一句他觉得不是亚瑟现在该说的话,这句话实在太过莫名其妙太过不可理解以至于他以为自己会因一时的怒气而失态到让对方从此刮目相看。

  “放过她吧,都过去那么久了。”被捏紧的冰酒杯为弗朗西斯提供了冷静的源泉,阻止了更加莫名其妙更加不可理解的话语从他口中像子弹一样射出。

  你还有什么资格这么说?对不起?你以为你所做的一切用“对不起”三个字就能概括的吗?!你知道你做了什么吗?偷了她的糖果?摔坏了她的洋娃娃?划伤了她的手臂?在你眼里它就和这些坏孩子的恶作剧一样稀松平常吗?!

  但他,又有什么资格去评判亚瑟呢?他不是一直故作不在乎地冷眼旁观吗?不是在那天,她被亚瑟占有的那天,对衣饰凌乱的她视而不见吗?他记得,清晰得像前一分钟发生的事一样记得她看到他不躲不闪,而是直直地望着他,仿佛他是她的知心朋友,是她当前唯一可以依靠的人。她停下来,眼睛还是那么明亮,那么倔强。她问他:“请问……药店会直接卖给人避孕药吗?”他的第一反应竟然是“她在说什么?”,随之而来的是对亚瑟的愤怒,他浑身充满了找他干一架的冲动——这家伙,竟然……!但是他没有,他把一切隐藏在优雅的外表下。亚瑟喜欢她,事情既然发生了就一定会对她负责,他来掺一脚管这个闲事干什么呢?哦,刚才犯了个小错误,他没有视而不见,他同她讲了话。他说:“一次而已,没那么不走运。”居然是这种话!他永远无法忘记爱琳听了他的话之后震惊而痛苦的表情,像被最亲的人背叛和出卖了的近乎绝望的表情。

  他不知道如果自己当初做出另一番回答,结果会不会有所不同。但无疑正是他没心没肺满不在乎的话,将爱琳推向了悬崖。

  “我们已经闲散够了。”弗朗西斯接着说。“我也打算结婚了。”

  “是个笑话?”

  “我是认真的。”弗朗西斯说着起身,面向前方微笑:“我来介绍一下。”他搂过对面的人,以一种轻松的语调对亚瑟说:“这是艾芙琳,我的未婚妻。”

  见到艾芙琳的一刹那,亚瑟感觉像被人迎面打了一拳一样,他终于知道好友一直以来极力向自己表示对爱琳没有兴趣的真正原因了。所谓此地无银三百两,这种单细胞的伎俩,他竟然完全没有注意到。阅人无数的弗朗西斯面对爱琳这样不仅漂亮而且极富个性的女孩怎么可能无动于衷?!也许他趁自己不注意时私下和爱琳有过深度接触,也许他写过情诗或暗示性的话语给她,也许还对她做出过挑逗性的行为……只有一点亚瑟可以肯定,他绝对没有和爱琳上过床。

  艾芙琳就是那个和爱琳长相极其相似的女人,简直是一模一样,如果不是她说自己是爱琳的双胞胎妹妹,亚瑟一定会冲过去狠揍弗朗西斯直到他倒地不起。哦该死,她连声音都像极了爱琳。

  “哟,弗朗,你什么时候……嗯?”他极力压抑涌起的怒火,却只是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扭曲得厉害。

  朋友的想法,弗朗西斯当然知道。亚瑟叫他“弗朗”的时候准没好事儿,而偏偏这种时候那个傲慢的家伙的直觉准确得惊人。

  “我只能说,我很抱歉,真的。”

  “初次见面,亚瑟先生。”艾芙琳大方地接过话头,她一点儿也不抗拒和亚瑟说话,相反,她看上去好像等这么一天等了很久了。“我知道姐姐和你们之间的事,她都写在日记里了。”她亲切地注视亚瑟,似乎并不怨恨他。“姐姐是个渴望自由、自尊心很强的人,你越是像对待猎物一样企图将她征服她就越是要逃离……”这里亚瑟不禁点了下头。“但她其实……是很喜欢你的……”艾芙琳流露出哀怜和伤感的神情。“亚瑟先生,别再错失任何占据了你的心的人了。”

  弗朗西斯扶上艾芙琳的肩,两人相视而笑。亚瑟知道眼前的女人不是爱琳,但他还是觉得这一幕很碍眼。

  “谢谢。”他勉强弯弯嘴角,对她伸出手:“祝你们幸福。”

  “也祝你和那位小姐幸福,亚瑟先生。”艾芙琳轻轻握了一下便松开了。亚瑟在心里对爱琳——或许可以说是过去的自己和爱情——说了再见。

  回家的路上,艾芙琳发现弗朗西斯总用一种深邃而审视的目光看自己,便问:“怎么了?弗朗?”

  “不,没什么。”弗朗西斯微垂下眼帘,停了一会儿,接着说:“这些年来,我一直想对爱琳道歉。那天没能帮到她,对不起。”

  艾芙琳静静地听着,仿佛听一个古老而遥远的故事。良久,她露出微笑,牵起弗朗西斯的手说:“姐姐会原谅你的,相信我。”

  “嗯。”

  他回握艾芙琳。她的手,纤巧的手;她的身侧,梦寐以求的位置;她的温柔,不曾示人的温情。感谢上天,他再次遇见了她。他心里明白得很,她不是别人,正是那个见过上帝的女人。他知道,亚瑟就算心存疑惑,罪恶感也会迫使他不去相信。但他不。他不知道她是怎么活过来的,他也不在乎。但是这一次,他绝对,不会把她让给任何人。任何。

  亚瑟目送他们直至消失在街头,今夜星空璀璨,预示了明日的好天气。

  哦对了,明天是周末,和艾瑞卡约好了出去野餐的。

  他戴上帽子,甩一甩风衣,没入永寂的黑暗里。

  

  【妹妹自杀的那天,我已经在床上躺了一个星期。父母持续争吵,最后终于决定离婚,这个决定刚下,那个敏感的孩子就跑到顶楼纵身跃下。过了一天,消息才传到我租住的地方,那时,妹妹早已宣布死亡。

  死亡。呵,多么冰冷的字眼。但为什么当时我却觉得亲切呢?那一刻我竟对自己的双胞胎妹妹产生了恨意。为什么不把这条路留给我?为什么要我来面对活着的一切?父母,还有……他!我知道,自己远不如表面上那般坚强,我想活下去,想重来一次,这一次,生命里没有他,至少我的过去不要有他。

  你知道我冒出了什么念头吗?天哪,原来我是如此疯狂!我使用了妹妹的名字,我上她的学校,过她的生活。我退掉了租的房子,搬回来和父母一起住。他们不理解我的行为,以为失去妹妹的伤痛让我的精神崩溃了。我试图用实际行动告诉他们我没有人格分裂,他们不信,当然不信,所以他们没有离成婚。

  妹妹的碑上刻着我的名字,从此世上只有艾芙琳。

  我要用这个名字,成全两个人的幸福。】


THE END
nice!(0)  コメント(0) 
共通テーマ:blog

nice! 0

コメント 0

コメントを書く

お名前:
URL:
コメント:
画像認証:
下の画像に表示されている文字を入力してください。

-|【APH】交融 ブログトップ

この広告は前回の更新から一定期間経過したブログに表示されています。更新すると自動で解除されます。